美国加州山火连年发生 能源企业能否突破困境？

山火此起彼伏，社区停电，学校停课，医院急调临时发电机，数百万人被迫撤离家园……加州山火入秋之后再次肆虐，9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山火发生。被指造成这一狼狈局面的加州最大公用事业公司太平洋天然气和电气公司(PG&E)10月更以“公共安全电力关闭(public safety power shutoffs)”的名义，实施有计划的大面积地区轮流停电(rolling blackout),以此措施来预防山火，“火上浇油”的举措再次受到公众严厉指责。

进入11月中旬，加州天气正逐渐潮湿，山火风险似乎开始缓解。一年一度的“山火季”仿佛已经结束，但无论政府还是公众，对明年是否能够有所改变并不乐观。

山火还将继续?断电是否是预防山火的最佳选择?起火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老化的设施是祸根，基础设施更新改造时间表在哪里?11月14日，PG&E公司回应人民网美西公司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断电决定正确。

停课停业导致民众惊慌，停电决定正确？

10月9日以来，PG&E通知所有的用户，为避免其电缆引发山火，将实施大面积的地区轮流停电(rolling blackout)。PG&E业务经营区域涵盖加州三分之二地区，为1600万用户提供天然气和供电服务。

随后的实施中，PG&E根据大风气象条件切断了加州百万多户家庭和工作场所的电力供应，超过200万人受影响。斯坦福大学伍兹环境研究所的迈克尔·瓦拉估计，断电造成的经济损失可能达到25亿美元。

包括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内的众多大中小学选择停课;当地小企业受损严重，餐厅忙着转移易腐食物，商家被迫停止营业，损失估计将以亿美元计;圣何塞市表示，该市损失至少达到50万美元，预计数字还会上升;旧金山东湾奥林达市表示，这次停电花费了该市3万美元用于设置路障、临时停车标志，以及购置一台发电机和燃料。

民众惊慌之中按照PG&E指示登录其网站，拨打其热线电话，而这些渠道也因为无法承受巨量咨询而瘫痪。

“公共安全电力关闭(public safety power shutoffs)”措施造成了巨大的混乱，但是PG&E公司发言人阿里安娜·范瑞恩对人民网记者明确表示“这个(断电)决定是正确的”。

PG&E表示，从长远来看，断电措施并不可取，但是鉴于加州极端干旱和大风的天气，加上设施设备损坏，PG&E认为采取预防性的公共安全断电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为了排查隐患，PG&E需要系统检查线路。”在某些情况下，线路排查不可能进行远程操作，必须派遣人员徒步、乘坐汽车或者直升机前往现场。

据悉，在十月初切断加州中、北部电力供应的事件中，PG&E工作人员检查了将近25000英里的配电线路和2500英里的输电线路，这些距离总和加起来，可绕地球一圈多。

最终的结果让PG&E再次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了100多个损坏案例，包括树枝掉落到电线上或者倾倒的电源线路等。他们认为如果没有启动预防性断电，这100多种情况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引发火灾。

消失的“天堂镇”到金凯德大火，“元凶”是谁

过去两年，加州山火绵延不绝。因“电力设备老化”、“电线短路”等问题，PG&E被外界视为“火灾元凶”。该公司因此面临300亿美元民事赔偿诉讼，今年1月申请破产保护。

由于PG&E公司设备故障引发山火的例子不计其数。

2019年6月，加州蒙特雷县的罗诺阿克大火，疑似为PG&E公司的输电线故障造成。10月，包括加州今年最大山火金凯德大火在内的10场山火源头再次指向PG&E的电力设施。金凯德大火烧毁了近8万英亩的土地和374座建筑，近20万人被迫强制疏散。

2018年，PG&E设备故障造成了加州史上最致命和最具破坏性的火灾——坎普大火，85人丧生，整个天堂镇被烧毁。

2017年，加州最重大的21起火灾中，18起都与PG&E公司设备老旧和电线周围管理不善的植被有关。

PG&E饱受指责，作为监管PG&E的加州公共事业委员会(CPUC)也被公众指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CPUC负责整个加州的电讯、电力、天然气和供水监管，每年预算达16亿，拥有1000多名雇员。专家们认为，由于CPUC疏于其监管职责，对于PG&E长期以来的规避投资改造和升级其设施的经营策略一再纵容，导致了如今的难堪局面。

曾经担任CPUC委员的迈克·弗洛里奥说，他曾于2014年向CPUC提出，由委员会向PG&E要求进行改革，但建议被推翻了，委员会的意见是，北加州的野火风险不大。

德州公共政策基金会副总裁及前加州立法委员查克·德沃尔在福布斯上发文称，“停电在加州具有强大的剧毒政治遗产。”政客和官僚们为了推脱责任，争先恐后地指责PG&E。

他最后悲观地表示，加州的未来很容易预测：尽管停电，还会有更多的野火。而政客们将交替指责该州的电力供应商和气候变化，以将公众的愤怒从他们制定的政策中转移出来。

被指责高官高薪花了系统升级的钱，十年规划靠谱吗？

美国舆论认为，PG&E作为一家公共事业公司，在衡量经济和社会效益方面，价值天平偏向经济效益。《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该公司在向高管和股东支付薪酬的同时，却放弃了重要的系统升级。

加州州长纽森批评这家企业“贪婪”且运营不善，过去十年不顾山火风险，迟迟不升级改造基础设施，致使停电范围超出必要程度。

面对来自政府、客户、和社会舆论的批评，PG&E公司发言人阿里安娜·范瑞恩对记者表示，他们认真听取了这些要求和建议，并已实施了其中的许多要求，正努力为未来潜在的公共安全断电事件吸取更多的经验和建议。

PG&E提出了多项预防措施，包括加快电气基础设施检查、安装更坚固的电线杆塔等设施、加强植被管理工作、设置公共安全断电警报、增加气象站、安装高清摄像机、以及7天24小时的实时监测等。

屡被公众质疑“为什么不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的对应措施，也已经被纳入了PG&E的“十年规划”里，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推进。

PG&E社区野火安全项目副总裁苏梅特·辛格估计，公司可能需要10到14年的时间才能完成高火险地区约7100英里输配线路的更新，8年时间才能改善高火险地区25000英里输配线路的植被管理。

科学技术创新：解决PG&E难题

“不能因为PG&E设施故障引发山火质疑美国在世界电力工业上的领先地位。”中国国家电网全球能源互联网美国研究院(国网美国院)院长王之伟在接受人民网记者采访时，多次强调美国在电力工业方面的世界领先地位“毋庸置疑”。

王之伟认为，事实上，在PG&E的事件中，美国许多公共事业企业表现出的资产效率、投资效益和综合技术管理水平的能力是惊人的。“PG&E以几十年前的基础设施，居然还能维持这么多年的加州国民经济发展、社区不断扩建和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并且依旧还能继续维持，可见其经济性、资产的有效性和综合技术管理的可持续能力，这是值得我们赞叹和学习的。”

但是，PG&E出生于电力产业发达的美国，扎根在世界高科技中心的加州，除了投资建设欠缺外，在利用现有的新兴科学技术上也明显暴露出不足。

“无论是现在的传感技术、物联网技术、通讯技术以及数据处理技术都可以帮助他们有效防止和化解目前的问题，”电力方面的专家们普遍如此评论。

“这一定程度上也暴露出单一的市场和资本驱动技术发展的缺失和死角，”王之伟剖析。

据介绍，美国科技产业以市场和资本作为驱动发展。当有市场需求推动时，技术的发展速度是令人惊叹的，比如，美国的页岩气技术的研发和发展，天然气产量的快速增长，使得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大天然气消费国的同时，还成为天然气的生产出口大国，影响世界能源和政治格局;又比如，美国的太阳能发电和风力发电技术的研发和发展，使得其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和利用效率世界名列前茅。

反之，将新技术运用到基础设施行业，尤其是抗灾、减灾、防灾等方面的工程时，由于缺乏市场和资本的驱动力，从而导致了这些领域发展的落后，也因此导致了PG&E在面对年年侵袭的山火时手足无措。

事实上，美国电力系统当今的困境，对于中国电力工业的长远发展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美国的电网基础建设也经历过辉煌，处于过世界先进发展水平。当美国的电网基础设施经历过鼎盛时期，到了资产寿命的晚期，如今在各个方面都暴露出了问题。

“这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试想下，等我们的基础建设20年、30年、甚至50年之后，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和应对?这是我们需要提前思考的，不要重蹈覆辙。” 王之伟说。

解决PG&E困境，互补合作是否能够提供一条捷径？

PG&E需要持续十多年才能解决的难题，让加州民众忧心忡忡：难道每年家园被烧，停电停学的状况要持续十多年?

国网美国院从中看到了中美合作的潜力和可能性。“假如中国资本、技术和管理能够输出到美国，中国的电力公司和PG&E合作，也许是最直接也最简单的问题解决方法。”

“不过这也是最不可能的方法。”据了解，由于美国联邦政府的政策原因，美国电力基础设施市场并不对中国开放。

王之伟表示，如果中美两国在电力产业上通力合作，优势互补，中国能够有效帮助美国企业降低成本，迅速解决问题，同时，中国企业与美国当地电力企业合作过程中，也可以找到新的发展机会。“这会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

中国国家电网在应对风灾、洪灾、地震等自然灾害方面有着独特丰富的经验，与此同时，中国国家电网目前正在中国普遍实施应用的泛在电力物联网技术对自然灾害的预测和防控有专门的针对性，低成本，高收益。

假设美国政府愿意将电力市场对中国开放，能够把中国国家电网引进来，假如撇开法律制度的流程、社区环境等一些障碍，单纯就这个问题来看，专业管理人员表示，“一同合作解决PG&E的难题，仅仅是月和天的问题， 根本用不着经年累月。”

据介绍，国网美国院作为国网公司在硅谷设置的科研“尖刀班”，力求博采众长，抓住关键，通过技术的手段来促进电网的发展。今年8月该院两篇论文荣获电力与能源领域顶级国际会议IEEE年会最佳论文奖，13篇第一作者论文被录用，获得中国电力行业创新研究迄今为止在IEEE上的最好表现。之前7月，国网美国院还获得由法国RTE电力公司组织的“基于人工智能的电网网络操作和控制”公开竞赛全球范围内第一名。

专家人士评价，上述殊荣进一步夯实了国网美国院的“江湖地位”，不断积累的学术科研能力对国网美国院深耕美国本土合作与研究起到推动作用，其关键研究成果受到美国、法国及欧洲其它地区学界和业界的高度关注和肯定，建立了其在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和图计算技术进行“电力系统调度控制和优化”方面核心算法的世界领先地位。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如果专业技术领域的合作壁垒能够打破，将给人民带来福祉。”王之伟说。(邓圩、宫欣)

关键词： 美国 加州 山火